6月14日國足日報宣報凌晨，國足主帥伊萬科維奇形單影只地出現在北京大興國際機場，搭乘航班返回克羅地亞，準備享受自己的假期。直至昨晚，中國足協都沒有通過公開渠道就伊萬科維奇的去留問題作出表態，但輿論似乎認定這位71歲的克羅地亞教練已經下課，而且因為中國足協與伊萬科維奇簽訂的是一份“以成績為指標的階段性合同”，不少媒體就此認為此次分手將不會出現后遺癥。

遺憾的是，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如果真如外界所猜測的“雙方已經和平分手”的話，中國足協理應就此事公開表態，而且足協換帥流程（無論下課還是新聘）都需要走流程，無法在短短幾天內得出確切的結果。

只有兩條路可走：履約或賠錢

根據記者獲得的消息，2024年2月出任國足主帥的伊萬科維奇與中國足協簽訂了一份為期三年的合同，時限到2027年沙特亞洲杯結束后結束。目前外界所流傳的版本是伊萬科維奇沒有能完成分階段成績指標，所以足協有權單方面提前終止合同。但現實情況是無論國際足聯還是國際體育仲裁法庭，都不認可任何以成績不佳作為理由的單方面解約，無論合同里有沒有相同成績條款，一旦出現解約糾紛，這類條款對聘用方沒有免責作用。中國足協要提前結束與伊萬科維奇的合同，必須與其本人就如何解約達成一致，并簽署解約協議。

在這個問題上，中國足球其實已經多次吃虧，其中西班牙名帥卡馬喬與中國足協打的那場官司便是其中之一。2013年6月，在國足以1比5慘敗給泰國隊后，中國足協順應民意提前解除了與卡馬喬的合同。短短兩周后，卡馬喬就此事上訴國際足聯，要求中國足協支付剩余14個月的薪水。這場官司一直持續到2015年8月，國際足聯最終判定中國足協敗訴，需要支付剩余合同薪水。

西班牙名帥卡馬喬沒帶好國足，卻打贏了官司

當時便采訪了多位歐洲知名足球律師，意大利國際米蘭俱樂部的足球律師阿·拉弗利說：“解雇教練的充分理由是其未能履行合同義務，比如無故缺席球隊訓練，發表有關中國足協的負面評論，或者虐待球員等。但是不能以帶隊成績不佳為由解雇教練。”德國足球律師西·申克同樣表示：“按照歐洲法律，在勞工合同中受聘方沒有義務確保給聘用方帶去成績。因此，在中國足協與卡馬喬合同里提到的‘讓中國隊的風格和打法出現明顯積極變化’的說法，對中國足協在這場合同糾紛中的處境沒有什么幫助。”

中國女足前任法國籍主教練布魯諾·比尼、曾執教貴州恒豐的西班牙名帥曼薩諾也都因為遭到單方面提前解約而將官司打到國際足聯，最終的結果均為教練方勝訴。此外，上海申花也因解雇弗洛雷斯而陷入訴訟，最終敗訴，并在2022年一度因此被國際足聯列入轉會禁令名單。

除非伊萬科維奇主動辭職，否則中國足協接下來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繼續履行合同，要么協商出一個雙方都同意的賠償數字，最壞結果是賠償合同剩余時限內的全部薪水，歐洲俱樂部更流行的做法是雖然解除主教練的職務，但仍按月支付薪酬，直到該教練在合同時限前找到新工作為止。

選帥工作時間緊任務重

如果解決好與伊萬科維奇的合同問題，那么中國足協接下來的首要難題便是為國足盡快尋找一位合適的新主帥。

時間已經非常緊迫：7月7日至16日，2025年東亞杯賽將在韓國開打，按照中國足協的計劃，屆時將組建一支更年輕的中國男足參賽；在此之后，9月、10月、11月都將有一個為期九天的國際足聯比賽日窗口，可以為國足安排至少六場熱身賽。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東亞杯賽開賽前就完成新帥的選拔工作已不可能，因此中國足協很有可能采取過去多次使用的辦法——尋找一位代理主教練來帶隊參加東亞杯賽，甚至9月和10月的熱身賽也有可能如此。但中國足協必須牢記一點：帶隊出戰東亞杯賽的代理主教練如果賽后直接升任國足正式主帥，是下策中的下策，李鐵和揚科維奇就是最好的例證。

最大的“敵人”依然是時間。算上今年剩余的三個國際比賽日窗口，在2027年沙特亞洲杯開打前，國足其實只剩下總共七個國際比賽日窗口的時間（從2026年開始，國際足聯將合并9月、10月的兩個國際比賽窗口，總時長為16天；3月、6月、11月的窗口依然為九天），總共約能安排16場左右的熱身賽。代理主教練多用一個窗口，也就意味著正式主帥少用一個窗口。在成批量出色的年輕球員正在涌現的情況下，讓正式主帥獲得更多實戰機會磨合球隊顯然十分關鍵，這有利于年輕球員的成長，也是國足備戰2027年開始的亞洲杯和世預賽的最重要環節。

在尋帥過程中，中國足協也必須牢記前車之鑒。伊萬科維奇固執地堅持使用442陣型菱形中場，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根據記者掌握的情況，在聘請前審議伊萬科維奇時，足協評議小組中一位成員曾在內部會議上提到過這一點，他認為伊萬科維奇幾乎只使用菱形中場站位，但國內球員并不符合他的要求，尤其是后腰和前腰這兩個關鍵位置上無人可用。不過，這一意見沒有得到重視。

無論伊萬科維奇是暫時離開還是階段性離開，當下的中國足球依然面臨著一堆難題。